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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茨杏]反吐

是从哪一步开始出了错?七种茨不免在心中疑惑。他确定自己在上床前将头发吹得发干,现如今发尾却如淋了雨那样汗涔涔地透着阴凉——要说明的是他并非因恐慌或紧张,那些会让人露出破绽,居于劣势的情绪而出这样多的汗,名为七种茨的青年有自信掌控眼下大部分的事态发展——在他发尾噙着的汗水却脆弱地落入柔软的肌肤,未去向地板,甚至也未去向床褥被单,一如他深藏着而状似无动于衷的内心,实则正义无反顾地投向某个少女。

坐在床中央赤裸的少女,回报给他的是一种目光,他仔细地观察,从中解读出了许多:愤怒,责备;担忧,歉意;无措,别扭,羞赧,嗔怪……?

啊啊,难怪。鄙人完全是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,七种茨一边这样想,一边舔去停留在唇边的些许铁锈气味。很难想象向来乖顺如小兔子的杏小姐,即自己的现女友,摇身一变成了被惹恼的小猫,而他就是那个“可怜”的始作俑者,只能狼狈地接下猫咪抡过来的尖锐利爪。分明身为受害者的自己,似乎并没有任何反省的必要。

事情变成这样的原因也很简单:为了提高「组合」的团队性,和Eden的大家,在七种茨安排的高级公寓里,举办了一场圣诞派对。听说掌厨人是他,杏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邀约。看来平日亲手做给她吃的料理相当符合她的口味。俗话说要抓住对方的心,就要先抓住对方的胃。哈,不愧是自己,平日精进的料理技术未曾料想能作为策略的一环用在此处——这些先暂且不表。

派对很顺利,大家也都暂住进准备好了的房间过夜。所有人都是单人间,包括杏。七种茨仍记得刚洗完澡出来的涟纯,用脖颈间绕着的浴巾擦着头发,用一种他自以为很关切的语气询问:没关系吗?其实就算你们住同一间也没什么……当然,二人近乎用拌嘴的方式很快结束了这段对话。七种茨当然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,大体上便是“也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”之类的正论。

如此说来,七种茨唯一的错误,就是在当时撒了谎。这以外的,他又何错之有?

然而情事中短暂的幕间休息时间,让他仿佛受到上天惩罚一般,呕吐的冲动油然而生。这种感觉并非单纯的生理反应,七种茨当然不会真的让这样糟糕透顶的事情发生;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汇去形容,只能暂时借来一用。他深知这并非病理性问题,当然也不需要寻求医学帮助。尚年幼时的他曾接受过这样的训练:所有人都会怕死。因此,为了让士兵克服这一本能恐惧,他们所有人都长期处于高压环境,并且越是害怕什么,教官就会越是安排让他们面对什么。习惯成自然,确实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。七种茨虽有不甘,却也不得不认可,同时将其付诸于行动。

他一次又一次地和杏做爱。他犹记得他们初次越过那条线的夜晚,疲惫不堪的她昏昏欲睡。她看见眼泪从那同自己别无二致的,湖蓝色眼睛里渗出时,睡意就再也不见踪影。当然,七种茨不会放声痛哭,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杏,凝视着另一双同样的湖蓝色双瞳。直到杏的指腹抚过茨的脸庞,他才发觉自己落了泪。那时,带有人类温度与颇具凉意的泪水相撞,几乎要将他灼伤,幻觉般的疼痛与呕吐冲动一齐刺痛向他,他便再也不能装作无知。正确地说,当他选择直面杏,选择和她交往的那一天起,他就再也不能对自己的心熟视无睹。

是的,七种茨再三确认过了,自己没有犯下任何滔天大罪。可又确实惹得心爱的女友有些不悦。期间她无数次推就,他明白,对方并非是出于对自己的厌恶才这样做,只是一想到这里除了他们二人,而其他人的房间则堪堪隔着一条走廊,隔音效果也尚未得到确认,这些都让她止不住地害羞与恐慌。七种茨当然能理解她的顾虑,即使他对这栋房子的隔音程度了如指掌,这里的隐蔽性已经比星奏馆好上太多,但激烈的情事究竟能被掩盖掉多少,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个底。

这时,从走廊传出时机恰好的脚步声,让房内的气氛霎时笼罩起一层恐惧。与之相对的,是自下身传来的紧绷感,它突如其来而充满色情意味,却又危险如蛇,如他常常形容自身那样,仿佛誓死要彻底绞杀眼前的猎物,以一种令人窒息的力道将阴茎死死地裹紧了。七种茨因此发出失态的惊呼,好在他控制住了音量,控制住了当场缴械的冲动,连他自己都要为之惊叹的程度。他看向杏,果然对方眼里恐惧的颜色变得更为浓厚。

七种茨边咂嘴,边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。此时他也顾不上形象,快速地抓过床头柜旁躺了有一阵的眼镜戴起来。下半身的动作不愧是没有办法速战速决,只能尽量地快,又一点点地拔出。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,可她的惶恐却并不和那退出的动作一同离场,反而徒增焦虑。完全无法预测往后发展的她只能无助地捂紧自己的嘴巴,堵塞住娇声的去处。就在她自暴自弃地想着“如果被翻了个身插入的话该如何抑制住声音”,青年却站起身,简单地打理了一番以后,竟径直走向房门离开了。

杏失神地坐在床上,身靠做工良好的羽绒枕,她没什么力气,就把整个背部都陷进去,成为一摊软泥。身下的一片狼藉还完全没有处理,她只能尴尬地分开双腿,保持着令人羞愧的姿势,一副仍人宰割的姿态。温度适中的空调不至于让她受寒,但要和情事带来的温热相比,仍是相形见绌。她能略微听到房门外的对话声,男友一如既往愉快的语调是最先被捕捉到的,再然后才是其他人的嗓音,至于具体谈论的内容,她听不见,也没有余力去听。脚趾不安分地上下扭动,间歇性颤动的身体,砰砰跳动着的心脏,像极了一条被海浪莫名冲上岸而茫然跃动的小鱼。

她是知道的,其实,她也因为这样的环境感到异常地兴奋。

杏从未感到如此煎熬,是上天要惩罚她的不坦率,故此让她受这种刑法吗?她后悔地胡思乱想着,如果好好和茨说出自己的心情,而不是用这种苛责的目光对待他;如果她当时拽住了他的衣角,兴许事态还有回旋的余地……他还会回来吗?今夜就要到此为止吗?在这之后,他们之间又会变得怎么样?想到这里,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,就要有新的泪水取而代之……

房门响起反锁的咔哒声响,七种茨叹着气走了进来。等到视线完全聚焦到床中央,他突然萌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:或许自己应该在情事中,尝试全程戴着眼镜。

杏仍然完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,被七种茨解开纽扣,并胡乱拨向两边的睡衣无精打采地挂在少女身上,他记得,今日的自己确实对左边的乳房百般揉弄,受到冷落的另一边原来还一直还藏在睡衣底下,顶起的乳头若隐若现。粘稠的目光向下扫射,厚重的白色液体泼洒在已然凌乱的床单上,到处都是点滴斑驳,而穴口处仍然有液体汩汩而下。最后,他终于将目光落在她楚楚可怜的脸上,“茨……?”蕴着哭腔的柔媚嗓音呼唤着他的名字。

喉间顷刻间变得干涩难忍,七种茨试图以吞咽解渴,却无济于事,甚至火上浇油。他来到床沿边坐下,思考片刻,还是下定决心般捏起眼镜架,这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。而在他摘下眼镜期间,他留心朝她乜斜,发现她的心口显而易见地,剧烈地上下起伏了一记。

七种茨向杏靠近,二人额间相抵。她满眼湿润并颤动着伸出双手,手指缓缓穿插入他艳丽的红发,窸窣声如悬挂在婴儿床上的旋转玩具,叮当作响却能让人安然入睡。她如同照着镜子,湖蓝色的瞳孔相互倒映入对方眼中,食指轻轻挑起垂下的碎发,青年的面貌才完全展露出来,是所有人见了都要不禁赞叹,不愧是现役偶像的清秀面庞。她无暇感慨,只是小心翼翼地凑上身,轻啄向他的脸庞,尔后又在唇上留下痕迹,泪水却在此时好巧不巧地滑落,顿时一股咸湿在二人嘴里化开,杏只能慌张地和茨分开。

“对、对不起。”杏颤巍巍地道歉,见没有反应,鼓起勇气看向七种茨,她这才惊觉从刚才起,自己竟沐浴在这样隐晦而又炽热的视线里,就连那双眼里向来沉着的湖蓝都要被烧干。她原本储了许多话想要一股脑丢给他,其中最想要告诉他的是:还好你回来了……但逐渐失温的身体又再次被熟悉的情热所裹挟,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

杏还想要努力争取一番,却突兀地感到异物正在穴口处一下又一下地剐蹭,一时间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要作出这种举动,为什么不直接将手指没入进去呢。直到湿润的液体一点点地回流进甬道里,她才如梦初醒。

“茨!?你在、做什么……”杏吃惊地叫出来,又不忘自身所处的环境,渐弱的声音使责问软弱无力。“如您所感,我正在把流出的体液塞回去。请您不要浪费,也不要把床单弄脏了……☆”

这种时候使用敬语只会凸显使用者的狡猾。杏再也组织不出一句像样的人话,身体随着之后闯入的手指而不断痉挛抽搐,她试图用眼神示意表达一丝不满,眼中的湖蓝早已融化成一汪,尽显潋滟水光。

呕吐的冲动又悄然升起。但七种茨清楚,他不能在这时候停下,更何况他也不想。他要说,没错,就是这个眼神,带着恨意又无法自拔的眼神。唯有此刻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,感受到一丝变态般的满足感,感受到他是七种茨。

离开了这样的注视,他几乎要身亡命殒。